2005年4月18日,星期一(GSM+8 北京时间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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家庭财产与文化遗产的冲突
著名画家王式廓遗产纠纷案引发思考
据《法制日报》

  32年前,现实主义绘画艺术巨匠王式廓累倒在画架旁,与世长辞;32年后,家人对王式廓遗作的处理意见发生分歧,对簿公堂。2005年3月24日,北京市高级人民法院终审判决对王式廓1300余幅遗作进行分割,王式廓之妻吴咸723幅,之子王其智217幅,4个女儿各90幅。这宗析产继承纠纷案至此尘埃落定,但本案引发的如何善待名家遗作问题,则是令人深思。
  
  千余幅遗作继承引发纠纷
  小学语文教科书中的插图《井岗山会师》即出自王式廓之手,已经影响了几代人,《改造二流子》、《血衣》等作品则堪称传世名作。鉴于王式廓艺术之精湛,文化部将王式廓的作品与徐悲鸿、李可染等人的作品列为“一律不准出境”的文物。
  1973年,王式廓去河南农村写生,手握画笔在画架旁猝然离世,生前未立遗嘱,身后留下了油画、素描、国画等1300余幅遗作。
  30年后,这些遗作引出了王式廓妻子吴咸状告5位子女的析产继承纠纷案。
  2002年9月,吴咸向北京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诉称,王式廓辞世后,千余幅作品一直由吴咸保管,各继承人均没有放弃继承权;为实现王式廓的遗愿,吴咸一直想将自己享有的王式廓部分遗作捐赠给国家,并曾多次提出捐赠方面的建议,但5位子女基于各种原因始终未能与吴咸达成一致意见。鉴于此,吴咸请求法院对王式廓的遗作依法析产。在法庭上画家的婚姻成了双方辩论的焦点。原告吴咸主张,王式廓与盛桂荣的婚姻关系已经解除,并提供4条证据证实自己的主张。王其智的委托代理人对吴咸提出的证据不予认可,并向法院提供王式廓与盛桂荣的婚姻关系一直未解除的证据。王其智的代理词中称,王式廓于1925年与盛桂荣结婚,生育3个子女。王式廓的父亲反对儿子学画,不肯提供学费,是盛桂荣变卖房子、土地和首饰筹资,全力支持他四处学画。
  北京市二中院经审理确认:根据我国婚姻法的规定,离婚属于要式法律行为。依据现有证据,可以认定王式廓与盛桂荣并未履行法定的离婚手续,因此王式廓去世前与盛桂荣的婚姻关系一直处于存续状况。故盛桂荣对王式廓的遗产应享有继承权。王式廓生前绘画作品的财产权利应当由他本人与盛桂荣、吴咸共同拥有。二中院判决王式廓的遗产吴咸受分521幅,王其智受分448幅,吴咸所生的女儿王荻地、王延荻、王晓欣、王群各受分90幅。
  2004年6月15日,法院就此案作出一审判决后,吴咸女士和王其智均向北京市高级法院提起上诉。北京市高级法院的终审判决认为,吴咸女士已向国家捐赠的包括《井冈山会师》在内的29幅画作不在财产分割的范围之内,由国家享有上述画作的所有权。吴咸女士则可以分得1300幅画作中的723幅,比一审判决多分了202幅画作。王其智分得画作217幅。

  析产犹如砍断了艺术大树
  作为王式廓遗产继承人的王其智曾就父亲的1300多幅遗作在庭审期间多次提出过保全问题,目的就是更好更完整安全地保存好这些珍贵的艺术品。
  王其智说,王式廓遗作析产后,作品分散在6个人手中,如何最大化地弘扬王式廓的艺术,似乎是摆在王家人面前的一道大难题。他说:“家父生前大量的手稿、信件等都是研究王式廓艺术历程的宝贵史料,家父去世后,所有物件全在继母吴咸处保存,而今却下落不明。我十分痛心。”
  据悉,由于申请对王式廓作品进行等级鉴定的要求,均没有得到两级法院的支持等原因,王其智准备提出申诉。王其智认为:“几十年来,家父的作品一直在吴咸母亲处保存,他希望尽快地让家父的作品在社会上发挥作用。”美术界有关人士也认为,王式廓的艺术还未真正被世人所充分认识,有待更深入地进行研究。王其智痛心地说:“如果将王式廓的艺术比作一棵大树,今天的析产分割则犹如砍去大树赖以生存的根茎。”

  如何发挥文化遗产的作用
  究竟是谁不同意吴咸捐画?是王式廓的儿子王其智,还是王式廓的4位女儿?诉讼期间,一些媒体将矛头指向其子王其智,对此王其智始终保持沉默。
  作为名家惟一之子,本身也是画家的王其智是如何看待捐献的呢?近日,75岁的王其智打破沉默,他说:“我认为,一件事,不能只看它的成因,而不看结果,捐画是一件好事,可造成的结果却是破坏家父遗作的完整性。”王其智强调,“父亲的遗作中,凝聚了他毕生的心血,他的作品不仅是家庭财产,也是中华民族文化遗产的一部分。作为国家文物,应当在社会上发挥更大的作用。作为家父的儿子和学生,我深刻体会他对艺术的执著与追求。所以,家父遗留的1300多幅画作,在其去世后30年间,一直保存在吴咸母亲处,我没有要求分割,就是为了要保存王式廓系列作品的完整性。家父在世时,曾捐出20余幅精品,但几十年来,受赠人从未做任何展览、出版宣传工作。作品一直在仓库内沉睡,捐献的意义如何体现?”
  一些著名美术评论家认为,王式廓的作品不仅是艺术文物,也是革命文物,且成系列,代表了一段历史,不应该分散,应完整地保留下来,给后人提供一个完整的教材,以供研究、传承。王其智为弘扬王式廓的艺术付出了诸多努力。1995年,在王其智的提议下,其子王燕成功地举办了“王式廓素描艺术展”,国内对此次画展反响强烈。
  王其智说,王式廓老家——山东省莱州市政府批复同意出资建立王式廓纪念馆,但由于王其智手中没有一幅王式廓画作,致使筹建工作搁浅。2002年3月,王其智曾提出筹建王式廓艺术学院的设想,将王式廓全部画作捐献给艺术学院,使其画作能完整保存,以利于后人系统地进行研究和传承。但由于2002年起的析产继承纠纷诉讼,这种想法也无法实现。
  近些年来,由著名艺术家的遗作继承而引发的纠纷案不在少数,名家遗作如何能得到更好的传承和保护,这是值得人们思考的问题,使有价值的作品实现其应有的价值,在当今的社会更好地发挥其作用,更是值得社会各界广泛关注的话题。